艺术芝士 | 什么是“赋魅”与“祛魅”？
艺术不枯燥 「知识」也美味
“陆扬极富创造性的艺术实践通过科学理论对人类经验祛魅，用幽默揶揄人类荒诞的努力，以驾轻就熟的流行文化语言消解意义……”
在陆扬展览的新闻稿中，我们提到了“祛魅”一词。不止一次有观众问起它的含义，本期艺术芝士就来讲讲关于艺术中“赋魅”与“祛魅”的概念。
来木木美术馆看陆扬展览的观众，无论对她的作品有怎样的理解，都不约而同地感到陆扬的作品有一种“魔性”，这种魔性与艺术之魅似乎有有某种关系，以这种感受为钥匙，我们先来探索一下什么是“赋魅”。
什么是赋魅？
通常我们说一个人有魅力，那么这个人就跟开了挂一样自带光环，成为你眼中的“男神”或者“女神”。在西方现代艺术的概念兴起以前，艺术也如“神一般具有魅力”，自带一层无法言说而又极具吸引力的面纱。
柏拉图说：“艺术的本质是对理念世界的模仿，欣赏艺术时，人类的心灵状态如同在回忆理念世界的美。”受到柏拉图的影响，艺术长期被认为是“美”的化身。到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，最被人所熟知的艺术作品的内容大多与神话故事或宗教题材有关，它们在表现了人类的理想美的基础上，同时包裹了宗教情绪，甚至承担救赎功能。无论是表现美，还是体现善，这些艺术都如同被赋上了一层“魅”。
而画家则通过不断提高超凡的技巧，更好的服务“魅”的内涵。理想美、神圣、崇高、天才创作，技艺的典范等等，成为了艺术自远古时代出现以来，自身被不断“赋魅”的内在要求。
凡艾克的《阿尔诺菲尼的订婚式》，贡布里希说：“没有人比凡艾克更具有把自然表现在画面中几乎具有科学的精确性。”
米开朗琪罗哼哧哼哧在西斯廷教堂干4年才完成圣经故事壁画《创世纪》和《最后的审判》
米罗的天才作品 《加泰罗尼亚风景》
什么是祛魅？
在了解了艺术的“赋魅”以后，我们看看“祛魅”的艺术又是什么？
理解起来其实很简单，大致相当于你与女神男神经过了亲密无间的关系之后，你们的感情进入一段理性期。你们不会认为爱仅仅只是两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，爱包含了更多更广更深的含义，对爱的定义变得更加多元，你们进入了“贤者时间”。
“祛魅”，disenchantment，这个词来源于马克斯韦伯，是一个社会学用词，指西方国家从宗教社会向世俗社会的现代性转型（理性化）中，人们对于科学和知识的神秘性、神圣性、魅惑力的消解。 “祛魅”以后，世界进入价值多元化时期，人们的思维方式、生活方式以及价值观方面发生分化。
对消逝的艺术之“魅”最具代表性的解释中，不得不提到的是本雅明。他认为，在新技术对传统艺术造成威胁以前，艺术品最大的特点是围绕在作品周围的“灵韵”。灵韵包含了几层意思，一是艺术的原真性，也就是艺术品诞生的此时此刻，独一无二性；二是艺术的仪式性，也就是艺术的展示价值与供人膜拜的功能。随着现代性程度的不断加深，后现代主义随之而来，摄影艺术、波普艺术、装置艺术的不断出现，不仅艺术品显形为寻常物，而且让艺术家显形为平常人，围绕在艺术之中的魅惑被驱散了，标志着艺术逐步从“赋魅”来到了“祛魅”的时代 。
我们都知道那起骇人听闻的“艺术事件”——杜尚带进展览馆的那个命名为《泉》的小便器打破了艺术品与寻常物的界限。如果一个现成品可以被当做艺术品，那么还有什么不能被当成艺术品？
被倒着放在博物馆里的小便器与商店里卖的小便器有什么区别？
另一个将“祛魅”的艺术带进大家的视线的是安迪·沃霍尔。沃霍尔用一张梦露的底片复制出五十张相片，它没有个人风格，也没有任何特殊意义，仿佛这是艺术家一次随心所欲的表达。沃霍尔的钻石粉敷层的《鞋》犹如一幅商品广告。再比如，沃霍尔的《布里洛盒子》，它与超市里卖的成千上万的盒子有什么区别呢？沃霍尔曾说过“我想成为一台机器”，这句对自身主体性否定的话语，实际上反应的是当代艺术家对当代艺术最深刻的思考。当社会进程、消费文化和技术的异化让曾经艺术所表现的真善美显得无力，艺术的“祛魅”正是艺术回应后现代文化困境的一种思考方式。
沃霍尔的《鞋》
沃霍尔用一张梦露的底片复制出五十张相片，颜色各不相同的排列在一起
《布里洛盒子》
那么，在“祛魅”之后，艺术何去何从？
当代艺术的门类已经越来越难以用绘画、雕塑、表演、实验录像等门类去划分，在一个技术为世界祛魅的时代，人类的体验也变得更加复杂多样，也许艺术不再能让你一眼看穿，也许，艺术的边界越来越模糊，也许你越来越不知道艺术意味着什么，但是，这一体验与思考的过程大大增添了艺术的趣味性，在此意义上，艺术仍有值得我们追寻的“魅”，只不过，这一过程并不是回归原初的“返魅”。正如陆扬将宗教融入艺术创作中，但她作品的意义与古典式的宗教艺术完全不同，不过，并不影响我们沉醉于她的“魔性”之中。
在“祛魅”和“赋魅”被提出几十年后，也许这些概念都不能再能全然地解读今天的艺术。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：艺术之魅永远会吸引着我们不断去追寻。
陆扬 《电磁脑神教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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